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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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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泣

“哐——”

一鳥一獸從空中鬥落地面,砸入陪葬品中。

“小馬哥!”握著刀想趕去幫忙,卻被身後少年一把攥住。

動了動,他反而握的更緊,“羅?”不解。

少年露出藏在背後的手,舉給她看,“受傷了。”

衣袖被扯的破爛,整條胳膊血淋淋的,手臂至腕劃開兩道三四寸長的傷口,皮肉翻滾,深可見骨。

“嘶~”倒吸一口涼氣,林林心驚,怎麽會傷成這樣,看得就很疼。目光往上,少年一如之前平靜,只是黑沈的眼裏竟能品出些委屈意味。

“馬爾科,住手!”白胡子帶人走了進來。

提著短刃正準備刺下的馬爾科走神,三頭鬼見準時機,用力翻身,一下把他壓在身下,三顆腦袋憤怒嚎叫著咬去。

“豆豆,過來。”白胡子又喊道,兇惡的野獸聞聲停住。嗓子眼“咕嘰”了聲,三個頭的六只眼裏浮現迷茫,緩緩轉動脖子。

“豆豆。”白胡子俯身,張開懷抱。

三顆腦袋整齊一歪,眨巴眨巴眼,認出了他是誰。

“嗚嗚~”嗓子眼發出興奮的叫聲。

馬爾科只覺身上一輕,那只怪獸躍起撲向了老爹。

“老爹!”起身追敢。

“哈哈哈哈……”白胡子朝他擺手,托著三頭鬼樂不可支。

“嗚嗚~嗯哼~嗚嗚~”

面對他們時兇悍的不得了的野獸在老爹懷裏仿佛是個要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小可愛,四條腿扒著他,三顆腦袋往他身上蹭啊蹭舔啊舔的。

“好了好了,豆豆,下來吧,別舔了別舔了。”白胡子抹抹滿臉口水,把它放了下來。三頭鬼不願意,仍扒著他褲腿往他身上爬。

“這……”馬爾科停步,顯然是他多慮了。

“小馬哥,這邊,你快來幫羅看看!”林林急切喊他。

馬爾科朝她走去。熄滅的燈火被逐一點亮,他也看清了少年模樣。羅,他就是林林要找的人吧。

唔,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善吶。

“他被咬傷了,你能治療嗎?”想把傷口給馬爾科看,可少年又把手背到了身後,她不敢使勁拽。

“我沒事。”羅冷著一張臉。

“那叫沒事?你逞什麽強!”

他撇過頭,不再說話,明顯也在生氣。

林林糟心,誰能告訴她該如何和青春期少年相處啊!她又當爹又當娘,一個頭兩個大呀!

馬爾科勾起唇角,“吵什麽吵,好像剛才緊張的不得了的人不是你。”

生著悶氣的羅往他們倆中間一站,阻止他過份靠近荊林林。

“喲,小狼崽子還挺護主?”馬爾科來了興趣,彎腰盯著他。

羅不再掩飾眸中戾氣,與他對視,眼神交鋒。

“呵!”輕笑一聲,馬爾科收回周身壓迫氣勢,“我不和小鬼打架,免得被人嘲笑欺負小孩。”

他最討厭別人說他小了!

“你!”羅憤怒上前,卻被荊林林拉住,硬扯到偏僻一角。

女人深深吸了兩口氣,平穩情緒。開口時刻意柔和了語調,“為什麽不治療,手不想要了?”

她的手還與他牽著,少年彎指與她十指相扣,感受到她的溫暖。

“我也是醫生。”

“那你該知道你受的傷有多嚴重。”

他擡頭,她眼中泛著淚光,全是對他的擔憂。她心裏,也有他吧!

“可以自己治療。”

哈?這什麽讓人無語的理由啊!因為自己是醫生所以自己受傷也可以自己療傷是嗎?!

轉身,捂臉,她又被他氣到了。

“不計較,不計較,他就是個小孩,不跟他一般見識。”

馬爾科來時荊林林還在低語著自我調節,拍拍她。

手才落到她肩上,旁邊少年目光立馬射來,實在是刀子一般讓人無法忽視。

“怎麽了?”

“啊!”馬爾科視線轉向她,手中東西交給她,“醫藥包,那小子身體好的很,最多半殘,死不了。”

林林:“……真是謝謝您嘞!”

“哈哈哈,這樣看我幹嘛!我錯了我錯了,放心,用了我的藥想殘也殘不了,去吧”

林林這才恢覆笑臉,“嗯!”跑向羅。

在海上這麽久,傷過人,也受過傷,自學了一手,基本的醫療急救知識她還是懂些的。

看見她和他講完話頓時笑起來,羅臉黑得更難看了。“你很開心?”

“嗯?”生理鹽水沖洗完,她正夾著鑷子小心取出打鬥時落入傷口的沙礫。“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開心啦!我一直很擔心你知不知道啊!”講著話,下手動作卻越發輕緩。

嗯,他知道。心裏默默回覆。

撿出雜質,再次用鹽水沖刷,緊接著消毒,縫合。

“會有點疼,你忍著點。”捏起縫合針。雖然之前看羅用過,但這是她第一次,難免膽怯。“不然還是叫小馬哥來吧。”

“不要。”一口拒絕,誰也不能來打擾他們!

“好吧!”心裏鼓了把勁,加油。

“沒關系,殘廢了也不怪你。”下手前小少年來了句。

荊林林手一抖,停住。

撐圓了眸子瞪他,“呸呸呸,說的什麽話呢!晦氣!”

兩相對望,羅終於露出了見面後的第一個笑容。一掃陰郁,無比燦爛。

她承認她心跳紊亂了,誰知道他會笑得這麽好看呢!長大了妥妥的害人精!哦不,現在就是。

看了他一會兒,低頭,“不許笑,我都沒法專心了!”

“好!”答應著,還是笑得那麽滿足。

她認真的幫他包紮傷口,他認真的垂眸看她,直到她一系列結束,給繃帶綁好個蝴蝶結。他忍不住擡手摸過她頭發。

“幹嘛?”林林晃晃腦袋。

他收手,“頭,頭發長了。”

“是很久沒剪了,回去剪吧。”她扯了一縷,原先及腰的,現在都到臀了。

“不用,你長發很好看。”羅站起,幫她把扯亂的頭發撫平。微顫的手指恰若他急促跳動的心臟,耳根子紅的明顯。

“你……”林林皺眉。

心跳的快要蹦出胸膛,註視上她,用那種期待而害怕的眼神,喉結滾動。

“什麽?”

“你耳朵好紅啊,被毒蟲咬了嗎?我去問小馬哥要點藥。”目光閃避,她飛快轉身,被他看著都喘不過氣來了。

女人離開的果決,他一時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至少沒直接拒絕不是嗎?苦笑安慰。

跟上她,卻沒再離近。

馬爾科那邊,他正抱胸坐在石頭上看老爹和三頭鬼親熱。明明是個可怕的怪物卻茶的很,三顆腦袋在老爹手底下蹭來蹭去,很是親熱。

然後他一靠近,身體立刻炸毛,伏低脖子喉嚨口“呼呼”叫。

結果老爹把他趕到了旁邊。

“唉~”身邊同樣坐過來個愁眉苦臉的人。

“怎麽,你的小狼崽又惹你生氣啦?”馬爾科看她。

荊林林撐著臉,嚴肅糾正,“註意措辭!”

一頭霧水,他說錯什麽了,“那你嘆氣什麽?”

“唉~”不自覺又嘆了口氣,換個坐姿,“就是我有個朋友,她撿了個兒子……唉,算了!”

厭煩揮揮手,不想深思。

“你說呀,這不是吊人胃口嘛!你那朋友撿個兒子後來呢?”

荊林林想到什麽,神神秘秘搖頭,“小媽文學,不可說,不可說。”

“我最討厭你這樣的人了!”馬爾科屈指敲她腦袋,輕輕一聲“咚”。

林林假模假樣哀嚎,和他鬧騰。惹來三頭鬼不滿,皺鼻齜牙沖他們吼。老爹又是樂呵呵摸它腦袋。

林林才發現這變故,鼓掌,“老爹就是老爹,新收的寵物?”

“以前的吧。聽他說這是王直生前養的,死後跟了進來陪葬,靠著地下水和裏面的魚存活。”

“果真新歡敵不過舊愛,才多久,我就失寵了。”

“不好意思,做為舊愛的我也失寵了。”

“冷宮”二人組集體垂頭喪氣。

老爹與三頭鬼“溫存”了會兒,承諾每年都會來看它,它才不舍放開他的腿。

殿正中央,是一樽巨大的棺槨。他走近,獨自與棺中人靜處了一會兒時光。抹抹眼淚,轉過身來。

“小子,把佩刀還來,我便不與你計較。”

淩厲的目光直指,是羅!

少年靠在石壁,單手環刀,“我拿到了就是我的!”

他什麽時候去那的?林林回頭,就在身後不遠處。不過,這發言有些危險啊。

“哦哈哈哈哈!”白胡子朗聲笑起,只是面上並無愉悅表情,長柄刀往地上一震,“你要與我為敵?”

“隨便,反正不會還你!”手中刀拋起,刀鞘落地,羅用尚完好的右手接住刀柄,一路白刃修長而冷利。

“來!”白胡子怒喝。

少年身形極快,猶如黑暗中閃電,幾下閃至他面前,揮刀直下。

“轟——”被打飛的也挺快的。

“再來!”白胡子看不出動了還是沒動,仍是那個姿勢怒喝。

少年不服輸,從地上爬起,依舊蓄勢待發的勁。

“轟——”再次打飛。

“就這?!”

“轟——”在他手下過了兩招後打飛。

羅從碎石堆裏搖晃著站直,唯有一雙眼越發黑亮,越發興奮,“再…來!”

“轟——”

林林心急如麻,少年骨頭不知斷裂幾根,渾身哪還有完好的地方。不用想就知道沒有贏面的戰鬥,他不要命了嗎!

馬爾科按住她肩膀,壓著坐下。

“林林,你記著,飼養出來的永遠不可能是猛獸!”

轉頭看他。

“真正的猛獸是在這弱肉強食的海上廝殺出來的。他該是家犬還是野狼,你比我更清楚。”

是的,她很清楚。到頭來,還是錯了。

“嗯,我知道了。以後還拜托你們多……啊,沒事。”

“會照顧的,野狼也有種群不是麽?”

“咳…咳……”羅吐出口血,手背抹過嘴唇,撐著最後一口氣再次站起。

“現在物歸原主,還能饒你一命。”

鮮血從腦門淌下,滑進眼中,視線裏血紅彌漫。他分神看了眼女人。

“我的!”

拼盡全力攻去,橫刀斬、肘擊、踢襲、掃刀……

“轟——”

手腳脫力,從墻面滑落。身後的石壁裂紋越擴越大,巖石破碎,竟打通了過去。

“記好了,這把刀,名叫鬼泣!”白胡子走至他身前,低頭,目露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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